美國金融市場局勢稍穩,加強銀行業監管之聲隨之響起。美國金融業過度承擔風險,釀成禍及全球的金融海嘯,重整行業勢在必行;然而,銀行金融業是精英雲集的行業,又緊扼經濟咽喉,就算是政府要出手整頓,恐怕亦不易得心應手。過程中稍有閃失,甚至可能影響復甦,如何拿捏得準,相信是奧巴馬政府一大考驗。
一場世紀海嘯,暴露美國金融體系漏洞處處,由銀行、房貸機構濫借,造成地產泡沫,產生次按危機;以至華爾街投行把有毒資產包裝成結構性產品,四出兜售,保險公司更大賣衍生保險工具,最終自食其果。幾乎每個環節,都出了嚴重紕漏,而且層層相扣,要拆解如此複雜的金融核彈,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。結果美國政府和聯邦儲備局選擇了瘋狂放水,把核彈沖入大海的方法去解決危機,但這個做法縱然奏效,亦必付出沉重代價,令經濟元氣大傷,後遺症非常沉重。
出現嚴重錯誤,事後檢討和整頓是必然結果。奧巴馬總統日前提出七十五年來最大規模的監管改革計畫,方案內容相當全面,包括聯儲局將擔當監管國內最大型金融機構的角色,同時會收緊金融業的資本要求。
為了推動改革,將來監管機構的職能亦會調整,當局將強化對場外(OTC)金融衍生工具的監管,以及設立由財政部主持的金融服務監督議會,監察可能出現的金融風險。華府將加強檢討機構高層的薪酬標準,並會賦予聯儲局權力,監管美國規模最大、最具系統關連性的公司,藉此多管齊下防範金融市場出現系統性危機,減低金融風暴再現的機會。
奧巴馬試圖對症下藥,重建美國金融體系的穩健性;然而,過去多年的放任政策,猶如把裝滿魔鬼的潘朵拉寶盒打開,要收回幾乎是不可能的事。改革的阻力至少來自兩大方向,一是既得利益集團的抵制;二是加強監管必然導致金融業收縮,有可能造成經濟喪失信貸推動復甦的動力。
華爾街銀行大班的所作所為,在過去一年受到輿論和公眾大力鞭撻;可是,鞭撻歸鞭撻,儘管有個別金融大鱷在風波裏中箭下馬,但作為整個利益集團,金融業管理層並未見得對公眾和政府壓力作出重大讓步,除了繼續收取可觀花紅外,受資助銀行寧願急急歸還政府借貸,而不把資金用作增加放款,背後一個重要原因,就是想避過監管。同樣地,當政府要加強監管,這班銀行大亨一樣會用盡辦法,透過政治游說阻止。當改革涉及複雜的權力重組,各部門之間爭佔山頭之際,正為既得利益集團施加阻撓提供極有利的掩護。
金融大亨要逃避監管限制,最有力的武器,在於銀行扮演各行各業資金供應者的角色。政府要加強監管,等如強制銀行進行「非槓桿化」,過程中有可能會令到信貸出現收縮,惹來的反對聲音可能會非常大,亦令人憂慮會對復甦帶來負面影響。
美國執全球金融市場的牛耳,這不但反映在經營和交投金額,同時也在監管標準之上,美國金融市場改革如何進行,對香港影響非常直接和深遠。不過,金融業在政經領域的關係盤根錯節,非比尋常,就算民主黨 現時同時控制白宮及國會,但奧巴馬要全面推動改革,恐怕亦非易事。如果提出的方案最後是雷聲大、雨點小,只能夠替金融體系小修小補,同時又不影響復甦,已經算是交出了功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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